手绘贺卡里的星光

得知班主任xx老师要调走的消息时，班里瞬间炸开了锅。课代表趴在讲台上敲了好几下桌子，才让喧闹的教室安静下来。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送别礼物，有人提议凑钱买支刻字的昂贵钢笔，说老师批改作业用得上；有人说定制本纪念相册，把三年来的班级合照都装进去。我抱着胳膊坐在座位上没说话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——那上面还留着老师上次帮我讲题时，用笔杆敲过的浅浅痕迹。忽然，我想起上个月作文本上的批注，老师用红笔写着“手写的文字里藏着温度，比任何印刷体都动人”，心里瞬间有了主意：我要画一张独一无二的手绘贺卡，把三年的回忆都装进去。

我翻出书桌最底层珍藏的素描纸，那是去年美术比赛得的奖品，纸质厚实，还带着淡淡的米香。可当笔尖落在纸上时，我却突然僵住了——老师带了我们整整三年，从初一时教我们握笔姿势，到初三时陪我们熬夜刷题，那么多回忆，该画些什么才能既全面又不杂乱？晚自习的铃声响了，我抱着画纸回到教室，抬头时正好看见讲台上的老师。她总穿一件藏蓝色的灯芯绒外套，袖口磨出了细细的毛边，改作业时会不自觉地扶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，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她的发梢上，总像镀着一层温柔的微光。邻座的同学碰了碰我的胳膊：“发什么呆呢？老师在看你呢。”我慌忙低下头，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老师的模样，灵感突然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。

我先用2B铅笔轻轻勾勒轮廓，把老师画在熟悉的讲台上，面前摆着翻开的备课本，周围散落着几本翻开的作业本，就像平时上课的样子。为了画好老师的眼神，我特意趁课间假装问问题凑到讲台前，偷偷观察她——原来她看我们做题时，眼睛会微微眯起，带着期待的笑意，眼角会堆起细细的纹路，那是岁月留下的温柔痕迹。上色时，我特意选了温和的水彩，避开了鲜艳的颜色，因为老师平时总说“朴素的颜色最耐看”。画作业本时，我把上面的红勾画得格外清晰，甚至模仿老师的笔迹，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勾——那是我们每次作业得优时，最期待的奖励。画到深夜，台灯的光把我的影子投在墙上，我在贺卡背面工工整整地写了段话，特意提到初二那次月考失利，我躲在走廊里哭，老师找到我时，没说太多大道理，只是在我的错题本上用红笔写了“再坚持一下，你能行”，那行字我至今还保留着。

送贺卡那天是老师的最后一节课，下课铃响后，大家围上去送礼物，我攥着贺卡的纸角，手心都冒出了汗，迟迟不敢上前。直到老师走到我座位旁，笑着问：“你的礼物呢？”我才慌忙把贺卡递过去。老师接过贺卡，先是愣住了，然后轻轻翻开，目光落在画纸上，又慢慢移到背面的文字，逐字逐句地读着。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画中自己的轮廓，像是在触碰一段珍贵的时光。“这画里的我，比真人好看多了。”她抬起头，笑着说，可我分明看见她眼角泛起了红，连忙别开视线，怕自己也忍不住哭出来。后来班长去给老师送资料，回来后兴奋地跟我说，老师把我的贺卡摆在了新办公室的桌角，擦得干干净净，逢人就骄傲地说“这是我学生画的，把我画得真精神”。

那天晚上，我翻出老师批改过的作文本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，忽然明白，赠送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付出与给予。我手绘的贺卡里，装着的是三年来对老师的敬意与不舍；而老师回赠给我的，是那份被珍视的感动，是让我坚信“用心就能做好”的底气。就像材料里说的，双手送出快乐，自己也会稳稳地接收到快乐。那张不算精致的手绘贺卡，或许没有钢笔昂贵，没有相册厚重，却因为藏着用心与回忆，成了我们之间最珍贵的礼物，这大概就是赠送最本真也最珍贵的意义。